此时的白宏伟,脸色白得宛如地府中的无常恶鬼。
看着空中的黑点越飞越远,赵宏毅眼中的光亮一点点寂灭。
他没穿军装,一身便装,头发凌乱,胡子冒出了清茬,缓缓抬起枪口,对准太阳穴,海风掀起他的衣角,侧影在炮火的余晖中显得孤独而坚定。
一幕幕过往在眼中划过,美好的、难过的、辛酸的、好笑的、刺心的、不舍的
指尖轻扣,枪声在海风中回荡,艳红的血渍慢慢殷红甲板。
林望刚刚跳入水中,来不及体会海水的冰凉,就听轰的一声,身体像是被千斤重锤砸中,不受控制地翻了好几个滚。
疼痛、窒息如蜂堵的潮涌,一口气没喘上来,身体各处被流星划过的碎片击中。
我靠,能不能让人喘口气再来!
哒哒哒哒哒一排排子弹无情地扫向海面,噗,噗,胳膊,大腿,腹部同时中枪,林望骂人的力气都没了。
被关了好几日,又累又饿又冷,现在又疼
张张嘴,腥咸的海水灌入,真他妈身体下沉。
意识消散的最一刻,在想,老白逃出去了吗?李明礼那个眼瞎的,凶多吉少了吧?
早知道这样,老白还不如打出那发炮弹呢,d,亏大发了!
有人靠近,抓住他,像捆麻袋一样绕了几圈,林望想骂人,可他现在连喘气都困难。
身体在海水里快速掠过,疼,真疼!
不经历,谁知道,水割人也很疼呢。
林望努力张大眼睛,想看清自己的状况,他是被梅老王八巴蛋的人给抓了吗?
为什么不一枪毙了他,老王八蛋真不是东西,我操,报不了仇了意识沉入黑暗。
嘭,嘭,脚下巨震,梅偃清及一众将领,被震得七倒八歪。
努力稳住身形,梅偃清朝远处的军舰看去,虽是两军对垒,但双方都比较克制,目前多使用机枪,或是小口径炮,并没形成大规模炮击。
刚才的动静,不用看也知道,白利国派人在航空母舰上动了手脚,虽不至于舰毁人亡,但也很麻烦。
报告,底舱被击穿,正在修补。
意料中的事,梅偃清没有任何表情。
报告,粮库被烧毁,抢救下来的粮食,不足十分之一。
眸光动了动,狠啊,断我粮草,呵!想这样就难住我吗,想得可真美!
报告,东区武器库被炸,损失正在统计中。
梅偃清攥了攥拳,一个武器库罢了,没就没了。
报告,6团,8团,携装备闯出营地,去向不明。
6团,8团原来是白家的人啊!不打一仗还不知道呢,
报告,种植连大棚发生连环爆炸,连长钱雨,请求支援。
梅偃清脸色变了变,他是知道白利国有多注重民生的,这是连民生都不顾了,也要将梅家拉下马。
报告,生活区发生爆炸,街道办事处主任杨晨纲,请求支援。
没说伤亡情况,看来是手下留情了,哼,妇人之仁!
报告,海军3师,脱离港口,正在朝敌方靠近,1师问,要不要拦截。
给我拦下他们,拦不住,告诉一师师长,让他引颈就戮吧。
一连串的变故,梅偃清已经快压不住心火了。
报告,赵宏毅少将去了,他给您留下一封绝笔信。
梅偃清猛地回身,神色大变。
人鬼两半
基地陷入一片混乱之中,到处都急需人手,冯卫被临时抽调到救援伤兵的队伍中。
曾经的他,每当接到任务,总是表现得很积极,但现在,无论做任何事,他都提不起精神。
战友问他是不是身体不适,冯卫含糊着虚应过去。
他无比迷茫,不愿自己的满腔热血被虚伪的政客们利用,可离开部队又不知道该做什么。
海上交战正酣,枪声、火光、爆炸,将夜色染红。
每个人都在争分夺秒,呼喊、脚步声,各种嘈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,纷乱而仓促。
冯卫和战友抬着尸体往平板车上送,战友的注意力被激烈的海战所吸引,没留意他们正在搬运的尸体一点血渍都没有。
冯卫注意到了,但他保持沉默,死不死的,怎么死的,都与他不相干。
刚把岸上的尸体清理完,一名少校军官招呼他们上船营救掉在海里的伤员。
枪弹无眼,冯卫不想去,他不怕死,但不愿死得毫无价值。
看了看周围忙碌的战士,又看向远处燃烧的残骸和漂浮挣扎,等待救援的人,迫于军令,最终还是无奈地爬上了船。
白家与梅家各自为首的政治团体分立两端,如同对峙的巨兽。
子弹呼啸,冯卫茫然无助地夹在中间,身影渺小而孤独。
一枚炮弹在附近爆炸,船身剧烈摇晃,冯卫紧紧抓住栏杆,努力稳住身形,目光被海中沉沉浮浮的血手所吸引。